高效阅读文献需要做好这三点

做研究少不了读文献。如果你不了解一个领域已经被研究成什么样了，又如何找到自己研究的切入点呢？可是，对于许多初学者来说，读文献是件痛苦的事情。他们匆匆忙忙开始，在 CNKI 用关键词搜索出一堆文献，下载完成后，就打开第一篇，从头到尾逐字逐句地读起来。

读完一篇放到一边，再读下一篇。读到后面，发现前面读的文献已经遗忘。于是回过头去再读一遍。这还只是中文文献，那英语的……如果你有无限的时间和注意力，这样做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大不了就是读的时间比较长，效率比较低而已。

读文献的时候，要提升效率，你需要做以下3项工作。

* 选择合适的文献，确定阅读的优先顺序。

* 即便对筛选过的文献也要以正确的顺序阅读。

* 用恰当的方式记笔记。

本文就以上 3 点，分别给你介绍一些方法、技巧与工具，希望对你（科研初学者）有所帮助。

如果你不是初学者，那就不必往下读了，赶紧抓紧时间读文献去吧。

1.选择合适的文献

从许多相关文献里，选出值得读，甚至该优先阅读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要了解如何找到相关的文献，还应该纵览领域的全景，看哪些文献更受同行青睐。筛选后的结果（在数量方面）依然很多，你还需要区分文献的价值（靠谱程度）。

在后续内容里，我会给你介绍一些工具，帮助你更高效地过滤文献，但大多数情况下，经工具筛选后的文献你依然不应该全读。千万不要以为印成铅字的都是宝贵的知识。我给学生的建议是，根据文献载体的“靠谱”程度区分优先级。不同的文献载体在“靠谱”与“不靠谱”的两极之间，形成了一条光谱。

光谱的一端，优先级最高的是顶级期刊，例如你耳熟能详的《科学》（Science）和《自然》（Nature）等。除了这类“ 神仙 ”级别的期刊，各领域也都有公认的顶级期刊，你可以自己在搜索引擎中查找或者向专家请教。

而光谱的另一端，排在靠谱程度最后一位的是本科毕业论文。这里必须再度澄清，本科毕业论文中当然也有非常优秀的作品，但是作为一个整体，其中不靠谱论文所占比例真是高到难以忽视。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多种多样。本科生缺乏研究经验、知识储备不足等是重要影响因素，但更要紧的是本科生写毕业论文时态度不端正的问题。不夸张地说，很大一部分本科毕业论文都是在截止日期前的最后几天（甚至若干小时）突击而成的结果。这样的论文质量可想而知。

别误会，我所说的本科毕业论文质量问题，并不只是指国内的情形。蒂姆·厄本（Tim Urban）在自己的 TED 视频里就讲述了自己的毕业论文写作过程，该视频有中文字幕，语言风趣幽默，你可以到视频网站里检索出来看看。

古人说：“取法乎上，仅得其中；取法乎中，仅得其下。”

想想看，如果一名研究生写毕业论文的主要参考资料都是本科生的毕业论文，这篇论文的水平大概会如何？每当看到学生放着优秀期刊的文献不去阅读、分析和引用，反而在参考文献列表中掺杂大量的学位论文时，我都会要求其重做文献阅读。

2.以正确的顺序阅读

至少目前机器还无法替你阅读文献。读文献虽然辛苦，但你还是要自己来。不过，使用正确的顺序来阅读文献，可以让阅读过程事半功倍。写作本文时，我参考了明尼苏达大学彼得·W . 卡尔（Peter W. Carr ）教授的视频教程。你可以在视频网站上检索并查看该教程，也可以看我在下文中给你叙述的教程的关键内容。在叙述中，我也会加入个人的思考。

卡尔教授多年来和学生合作研究，积累了丰富的文献阅读和写作指导经验。做这个教程时，他和团队已发表论文 300 余篇，获得过很多的荣誉和奖项，你可以到明尼苏达大学官网上查看具体信息。

卡尔教授强调：“读文献‘不要一字一句，从头到尾线性阅读’。”

史蒂芬·平克（Steven Pinker）在《风格感觉》一书中也指出：写作是个把网状的思考用树状的语法结构转换成线性字符串的过程（参见书中“思维网·句法树·词语串”一章）。阅读的目的定然不是重复记忆那些线性的字符串，而是还原作者的网状思考并且对其进行加工。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调整阅读顺序。不用担心会被“剧透”，文献不是侦探小说，提前知道结果不会影响你阅读的心情。

不线性阅读，那该以什么样的顺序读文献呢？卡尔教授给出了下面这样的文献阅读顺序。

* 首先读题目、关键词和摘要，浏览这些后决定要不要继续读。

* 然后读结论，通过结论看这篇文章的内容是否是自己感兴趣的。

到这里，似乎平淡无奇。许多文章、书籍也会告诉你上述知识。但是卡尔教授强调：“你可以随时停止阅读一篇文章，甚至丢弃掉。”我对此的解读是，读文献一样要遵守经济规律，不要试图去打捞沉没成本。在已经不看好或者不感兴趣的文献上投入更多时间是不明智的，可是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导致读文献的过程不但辛苦，而且非常痛苦。

许多文章会告诉你，读完上述内容后，应该去读引言。但是卡尔教授说：“不要这样做，你应该先看图表（如果有）。”

这阶段，你应该只看图表，不要逐字阅读图表的上下文语句。图表是否吸引你的注意力，直接决定你要不要走下一步——读引言。我很赞同这种顺序，因为引言的主要作用是强调文献研究主题的价值和必要性，会尝试将文献与更为宏大的图景、更重要的问题联系起来，有的难免会有“吹嘘”的成分；反之通过研究主体中的图表，却可以实实在在看出一篇文献对某个问题的研究实际偏向于哪个方向，以及前进了多远。

读过图表和引言后，你才需要读文献的核心部分。核心部分是哪里？不是实验设计，而是研究结果和讨论。

论文写作初学者往往在做出图表后欣喜异常，居然没有写任何分析性文字，就高高兴兴地直接在图表下方写结论。虽然“一幅图抵得上千言万语”，但是你的图表结果真的这么不言自明吗？

对研究结果的探讨要解答读者可能存在的疑问，并且从实验结果中挖掘全部的蛛丝马迹，这才是见真功夫的地方。即便是面对同样的资料，有的人挖掘与分析出来的内容也比别人丰富许多。如果你有空闲时间，可以读读马伯庸的《显微镜下的大明》一书，从娓娓道来的文字中，看看简单的史料可以被剖析到怎样的深度。

只有认为作者的讨论部分有价值时，你才真正需要去阅读文献里面最为困难的部分——实验。这一部分，你要从头到尾仔细读，速度肯定要慢下来，花更多时间；而且对某些重要实验过程，你甚至需要花时间去尝试复现它们。从追求效率的角度看，只有真正有价值的事情，才值得你这样耗用自己宝贵的时间。

3.用恰当的方式记笔记

许多人读完文献就认为万事大吉了。不对！你已经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来阅读文献，那就要把时间的价值保留住。

有的人说，自己脑子好，过目成诵，都记住了。不过科学研究证明，人脑的记忆能力其实远没有你想象中的好。卡尔教授强调，你需要及时记下笔记。他甚至特意引用了我国谚语“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你可能认为记笔记很容易，但注意卡尔教授提出的笔记标准 : “以后你只要看笔记就可以了，文献就不用再看第二遍了。”肩负这么重要的使命，可就不是一般的笔记了。在尼克拉斯·卢曼的分类体系中，这种笔记叫作文献笔记。

对这种记笔记的方式，万维钢先生在他的博文《用强力研读书》中是这样描述的：“我曾经听过一个笑话，说我们是怎么向别人学习的呢？我们就如同小偷一样到别人家里把厨房水槽之外的其他东西都搬走了 —— 然后我们回过头去把厨房水槽也搬走了。”

记笔记，方法固然重要，工具也很关键。很多人喜欢记在纸片上，记完就丢弃了；有的人虽然用了笔记本记录，但是记满几本后，想找到某个内容也很困难。移动互联网时代，不要使用这种过时的方法。

你可以直接用数字化方式记录文献笔记。例如我喜欢使用付费软件 MarginNote2 Pro 这款文献阅读与笔记工具，配合 Apple Pencil，在做笔记时可以找到在纸上写作与绘画的感觉。

与纸笔笔记相比，数字化文献阅读笔记的存储和检索效率要高出许多。只不过，你需要注意整理笔记，例如把在 MarginNote 中的涂鸦导出到更强大的笔记管理应用中。这样将来找寻笔记时会更加方便快速。别着急，后文我们会介绍一些好用的笔记工具。

如果文献中有一些新概念，你不理解，没关系，也记下来。不要尝试当时解决，因为那样会破坏你阅读的整体感和记笔记的流畅度。搞定一篇文献的笔记初稿后，你再根据记下的这些疑问要点，按图索骥去查找相关的信息。这些信息应该有助于你消化和理解新知识。在后面的内容中，我也会具体介绍如何解决文献读不懂的问题。

前辈学者记笔记时，并没有如此灵活强大的数字工具。他们当初为了达成“记好文献笔记”这一目标，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来整理索引卡片。而对于你，达成同样的目标只需要点击几下鼠标，是不是感觉很幸福？

-总结-

总结一下，如果你想高效地阅读文献，首先要选择合适的文献，确定阅读的优先顺序。你需要分清不同文献的类型和价值，在有限的时间内，优先选择可能最有价值的文献。

其次对筛选过的文献，应当以正确的顺序阅读，不要“眉毛胡子一把抓。”从最感兴趣的地方开始，把最困难、最耗费时间的部分放在最后。阅读中随时准备退出，以免踩“坑”。

最后，用恰当的方式记笔记。强力研读的笔记可以帮你把一篇文章的重要内容全部“偷走”。用合适的笔记工具来记录和整理笔记，不仅会让你的记录事半功倍，而且能帮你在写论文时文思泉涌。

你平时是如何读文献的？你在文献阅读的过程中遇到过什么困难吗？你是如何解决的？你有更好的文献阅读方法与技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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